脉眼的金色光柱在月光下泛着暖光,却驱不散地缝深处传来的寒意。陆沉蹲在缝边,指尖悬在光里,能清晰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黑丝,正从脉心深处往上缠 —— 像极细的墨线,悄无声息地绕着光柱,慢慢往地表爬。铁核揣在怀里,余温还在,却没了之前矿魂的颤动,只剩一片沉寂,像老陈叔走后留下的空矿洞,让人心里发空。
“他娘的!这脉心深处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?” 石烈往缝里扔了块燃烧的引火包,火光坠下去丈余,才被黑暗吞掉,连点回响都没有,“要不老子下去探探?凭我的火,就算遇到邪祟也能扛一会儿!”
“不行!地缝太深,下面的地脉气太浓,普通人下去会被气冲得经脉错乱。” 老工匠赶紧拉住他,怀里的古籍被夜风掀得哗哗响,“你看这页 ——‘脉心之下,有晶层,层藏蚀晶祟,以脉气为食,触之则化晶,无药可解’。邪脉根很可能藏在晶层下面,我们得先找到对付蚀晶祟的法子,才能下去。”
“蚀晶祟?” 绿萝蹲下身,藤蔓往缝里探了探,嫩芽刚触到光柱外的黑丝,就瞬间泛白,像被抽走了水分,吓得她赶紧收回藤蔓,“这祟的邪力能吸阳气!我的藤蔓刚碰到就快枯了,要是人被缠上,岂不是……”
小妹突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掏出块碎冰 —— 是之前暗河源头冻的,还裹着层淡金的活水光:“我试试!冰能冻住邪祟,活水能冲散邪力,说不定能挡住蚀晶祟!” 她将碎冰往缝里扔去,冰刚碰到黑丝,就发出 “滋啦” 的脆响,黑丝被冻得僵住,却没断,反而顺着冰面往上爬,很快就将碎冰裹成了黑色的晶块,“不行!它能化冰成晶!”
百姓们也跟着慌了,有的攥紧手里的护魂符,有的往缝边撒晶簇粉,却只能让黑丝暂时退一退,过会儿又会冒出来。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突然抱着之前给老陈叔的野菊,往缝里撒了一把花瓣:“老陈爷爷,你帮帮我们好不好?野菊能驱邪,你让这些黑丝别再爬上来了……”
花瓣坠下去时,竟被光柱的暖光托了托,慢慢往下飘。快到黑丝处时,花瓣突然泛出淡金的光,像被老陈叔的矿魂悄悄碰了下,黑丝一碰到花瓣光,就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,连缠在光柱上的墨线,都淡了几分。
“有用!野菊能克制黑丝!” 陆沉眼睛一亮,赶紧让百姓们把潭边的野菊都摘过来,“老工匠,古籍里有没有说野菊能驱蚀晶祟?”
老工匠翻书的手顿住,盯着一页泛黄的注脚,声音都颤了:“有!这里写着‘矿魂伴菊生,菊魂能克晶’!老陈叔的矿魂融在脉心里,野菊的魂能跟着矿魂走,正好能压制蚀晶祟!我们可以用野菊编绳,绑在身上,再裹上晶簇粉,应该能安全下到晶层!”
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小姑娘和几个妇女负责编菊绳,将新鲜的野菊和晒干的菊瓣混在一起,用灵泉水泡过的藤蔓缠紧,每编一节就撒点晶簇粉,让绳上泛着淡金的光;石烈和叶辰打磨陨星铁屑,装在小布包里,挂在腰间,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邪祟;绿萝和小妹则将本源活水装在竹管里,封好口,方便下缝时随时取用。
天快亮时,第一批菊绳编好了。陆沉拿起一根,菊香混着晶簇粉的清劲,扑面而来,怀里的铁核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—— 不是矿魂的颤动,而是脉心的光柱在呼应,像老陈叔在远处应了声 “好”。他将菊绳系在腰上,又往身上缠了圈陨星铁屑包,对众人说:“我先下去探路,要是半个时辰没上来,你们就用菊绳和活水封死地缝,别让蚀晶祟爬上来。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!” 叶辰突然将断剑别在腰间,也系上菊绳,“我的剑能引脉气,遇到邪祟能帮你挡着。你一个人下去,我们不放心。”
石烈也跟着系菊绳,火焰在掌心燃得旺:“还有老子!凭什么就你们俩下去?要去一起去!多个人多份力量!”
陆沉没再拒绝 —— 他知道,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,脉心下面的危险太多,多个人就多份保障。三人将竹管别在腰间,抓着之前准备的粗麻绳,慢慢往地缝里下。
刚下丈余,周围的温度就降了下来,光柱的暖光越来越弱,取而代之的是壁上泛着的淡白荧光 —— 是老工匠说的晶层,像撒了层碎玻璃,将三人的影子映得忽明忽暗。往下又爬了约莫两丈,麻绳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下,陆沉赶紧停住,掏出晶簇碎片往周围照 ——
只见壁上的晶层里,嵌着无数道半透明的影子,像被冻在冰里的人,四肢扭曲,身上缠着黑色的晶丝,正是蚀晶祟!它们没动,却能看到晶丝在慢慢蠕动,像在等着猎物靠近。
“他娘的!这壁上全是祟!” 石烈的火焰瞬间燃旺,却不敢靠太近,怕火光照到晶层,惊动更多的祟,“我们得轻着点,别碰壁上的晶丝!”
叶辰的断剑突然泛着淡紫光,剑刃指向斜下方:“下面有脉气流动!应该是通往晶层下面的通道!我们往那边走,避开壁上的祟!”
三人顺着脉气的方向,慢慢往下爬。快到晶层底部时,麻绳突然 “咔嚓” 响了一声 —— 是被壁上伸出来的晶丝缠住了!陆沉赶紧掏出竹管,拧开盖子往晶丝上倒活水,水刚触到晶丝,就发出 “滋啦” 的响,晶丝被冲得缩回去,却引来了更多的蚀晶祟!
“不好!它们醒了!” 叶辰的断剑往身前划了个圈,淡紫光凝成光盾,挡住扑过来的晶丝,“快!下面有通道口!我们跳下去!”
三人松开麻绳,往通道口跳去。落地时,才发现通道里铺着层薄薄的晶粉,踩上去 “沙沙” 响,像踩在碎冰上。通道两侧的壁上,嵌着更多的蚀晶祟,晶丝在黑暗里泛着冷光,像无数双眼睛,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“前面有光!” 陆沉的晶簇碎片突然亮了起来,顺着碎片的光望去,通道尽头泛着淡黑的光 —— 是邪脉根的气息!比之前脉心的黑丝浓十倍,连空气都带着股铁锈味,像古邪的邪甲在地上拖过。
三人加快脚步,刚到通道尽头,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——
一间巨大的晶室,中央立着根水桶粗的黑色晶柱,柱身上爬满了暗红色的纹路,像凝固的血,正是邪脉根!根的顶端,泛着黑红的光,与脉心的光柱相连,无数道晶丝从根上伸出来,像网一样罩着整个晶室,壁上的蚀晶祟,全是被晶丝控制的傀儡!
而邪主的身影,正站在晶柱旁,手里的阴印泛着暗红的光,正往邪脉根里注入邪力:“陆沉,你们来得正好!邪脉根马上就要吸满脉气,到时候整个落霞山的地脉都会变成邪脉,你们的脉心,不过是给邪脉根准备的养料!”
“他娘的!老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!” 石烈的火焰瞬间凝成长刃,直奔邪主而去!邪主却不慌,往晶柱上一按,无数道晶丝从柱上窜出,直奔石烈的方向!
“小心!晶丝能化火成晶!” 陆沉赶紧将晶簇碎片的光往晶丝上探,又往石烈身上扔了把野菊瓣。花瓣刚触到晶丝,就泛着淡金的光,晶丝被挡得顿了顿,石烈趁机用火刃劈断几根晶丝,却没伤到邪主分毫。
叶辰的断剑突然指向晶柱的底部:“陆沉!看那里!晶柱底部有个缺口!是邪脉根的弱点!我们用三阳之物往缺口里扔,应该能暂时封住它!”
陆沉点点头,掏出竹管里的本源活水,往缺口里倒去。水刚触到缺口,就发出 “轰隆” 的巨响,晶柱上的纹路瞬间暗了几分,邪脉根的黑红光也弱了些。邪主的脸色变了,阴印往缺口上一按,想挡住活水,却被叶辰的断剑挑中手腕,阴印掉在地上,发出 “叮” 的脆响。
“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?” 邪主冷笑一声,往晶室深处退去,“邪脉根已经吸了一半的脉气,就算封住缺口,它也能慢慢吸!再过三个时辰,太阳出来时,脉气最盛,邪脉根就能彻底醒过来,到时候,你们谁也跑不了!”
邪主的身影消失在晶室深处的黑暗里,只留下一阵狂妄的笑声。晶柱上的晶丝还在蠕动,却没之前那么凶了,壁上的蚀晶祟也慢慢缩回晶层,不再扑过来。
“三个时辰……” 陆沉看着晶柱上的纹路,心里发急,“我们得尽快找到彻底毁掉邪脉根的法子,不然太阳出来,就真的来不及了。”
叶辰捡起地上的阴印,印上还泛着淡黑的邪力:“邪主的阴印里有邪脉根的气息!我们可以用阴印引脉心的阳力,往晶柱的缺口里灌,说不定能彻底封住邪脉根!”
石烈也点头:“对!老子的火还能烧阴印,让印里的邪力变成阳力的引子!我们现在就回去,找老工匠和百姓们帮忙,一起引脉心的阳力!”
三人顺着通道往回爬。壁上的蚀晶祟没再拦他们,野菊绳的光还在,像老陈叔的手,悄悄护着他们。快到地表时,陆沉怀里的铁核突然又颤了一下 —— 这次不是沉寂后的空颤,而是带着丝熟悉的暖意,像老陈叔在矿洞里递过来的烤红薯,温温的,却足够让人安心。
他摸了摸铁核,又看了看通道口透进来的晨光,突然想起小姑娘撒下的野菊瓣,想起百姓们编菊绳时的认真,想起老陈叔最后那句 “落霞山的人,就拜托你了”。
外面的百姓们还在等,脉心的光柱还在,邪脉根还没醒。三个时辰虽然短,却足够他们拼一把 —— 为了老陈叔,为了落霞山的百姓,为了这片土地上盛开的野菊。
只是陆沉不知道,邪主退进的晶室深处,藏着另一间更隐秘的石室。石室中央,放着一块泛着暗红的晶牌,上面刻着一行古老的字 ——“落霞山,乃邪脉之源,脉根醒,天下变”。邪主拿起晶牌,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:“陆沉,你以为你们在守护落霞山?其实你们在守护的,是整个天下的邪脉之源……”
晨光从地缝口照进来,金色的光柱里,那道黑色的墨线还在慢慢爬。一场与时间的赛跑,已经在落霞山的脉心之下,悄然开启。而陆沉和他的伙伴们,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,是比邪脉根更可怕的真相 —— 关于落霞山,关于地脉,关于他们一直守护的这片土地,最古老的秘密。